澜

【柒七】玫红爱丽丝

*一个梦境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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伍六七睁开眼睛，发现自己正在沉入海底。

 

他应该是掉入海里没多久，还能看见从背后海面太阳投入的光斑。

 

伍六七好奇的四处看看，但只得见一片蓝色和缩小的太阳光斑，他朝下面看去，但下面是更深的蓝色。

 

耳边很矛盾的寂静但又轰鸣，落下的过程中是寂静的，但海浪翻涌的声音又轰鸣在周围，仿若雷鸣，视线并没有受阻，他看见他下落的下方有一个人，和他一样四肢张开的一样往海底落去，只是中间隔了一段距离，伍六七只能模糊的看见一个人影，嘴巴张开吐出一连串的泡泡，发不出一点声音。

 

这是一个梦境。

 

光线满满的从明到暗，伍六七离那个人影越来越近，那个人影在被伍六七看见时就停止了降落，就好像专门的停在那里等着伍六七靠近。

 

距离一点点的缩短，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好像过了几年，时间好像过得很短好像就过了几秒，持续降临中伍六七终于看清楚了那个人影。

 

漂浮的短发中是一张苍白得过分的脸，紧闭的双眼下是浓重的黑眼圈，没有血色的唇角有一线干涸的血迹，他穿着一身紫色的古衣，胸口心脏处有一处贯穿伤，手上紧握着一把闪着紫光的长刀，微弱的光芒稍微的照亮了周围，在已经暗得看不见五指的海底异常的显眼。

 

伍六七看清了人影的那一刻，他们开始同时向更深的海底降落。

 

好像追着兔子一不小心就掉进了洞里的爱丽丝，伍六七不合时宜的想，他尝试着伸出手臂，想去触碰下面的人影，却始终隔着一点距离，仿佛中间放了一个看不见的屏障，看得见摸不着。

 

救他！救救他！

 

看清楚人影的那一刻，伍六七就冒出了这个念头，从轻微的细想到轰响在耳边的呐喊，让伍六七一度失音，伍六七扑腾着双腿，想要落得更快一点，他不知道该怎么救那个人，他唯一的念头就是要把他带出这个深海。

 

挥动双手，扑腾着双腿，各种姿势换了遍，伍六七的降落速度总算快了一点，他极尽所能的向他奔去，泡泡不断的从嘴里跑出来，却奇异的没有溺水，不，他能在深海里活动呼吸，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。

 

伍六七总算靠近了那个人影，出去后一定要让这个扑街仔请他吃烧烤！最少要吃上十顿！

 

伍六七碰到了那个人的肩膀，被冰了个哆嗦，这个扑街仔不会是死了吧，伍六七抬头——对上一双玫红色的眼睛。

 

人影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紧闭的双眼，琉璃剔透的玫红色，瞳孔涣散没有焦距，但其中的绝望和没有生机的空洞一对上就压得人一阵窒息喘不过气。

 

伍六七哭了，双手揽上人影的脖颈，把他整个人抱在怀里，冰冷很快吞噬了他身体里残余的体温，他变成了和他一样的冷，珍珠大小的泪珠合着气泡向上浮去，他抱着他却向更深的海底坠落。

 

无声的哭嚎在只有两个人的海底成为一场默剧。

 

嘀嗒，嘀嗒。兔子先生的怀表里时针和分针快速的转动，一长一短的两根指针疯狂的转动着，像摁了开关的风扇，时间跃进。

 

海面掀起了巨浪，波动大到影响到了海底，寂静的画面被打破，海底翻滚着，好似外面有一个巨人在摇晃杯子里的水，滚动起伏着要换一个面。

 

伍六七抱着柒向海面游去，翻滚的海水打过来却穿透了他们的身体，没有伤到也阻止不了他们分毫，好像他们就根本不存在这里。

 

“噗！”

 

汹涌澎湃的海面浮出两个人来，伍六七焦急的转头看着被带出海面的柒，张了张口刚要说什么却被一个扑面而来的巨浪打断了所有声音，他们紧握的手也在剧烈的水流冲击下被迫分开了手。

 

巨浪的冲劲带着伍六七朝岸上冲去，而柒却被停留在原地，海水从苍白的脸上滑落，红瞳里白色的身影在远离，柒大约是在海底呆得太久了僵硬的像个没上油的机器人，但他僵硬又坚定缓慢的朝伍六七伸出手臂，伍六七疯狂的伸出手想去拉住柒，他看着那个紫色的身影在瞳孔里越缩越小，疯狂的想要过去，但却被一个又一个的巨浪冲得离他越来越远。

 

伍六七不敢眨眼，怕一眨眼就真的再也看不见柒，透明的眼泪从承受不住的眼眶里不断的流出，在最终消失前，他看见柒没有血色的唇僵硬的扬起了一个弧度，满腔的愤怒就这么被浇湿，力气也一瞬间被抽走了个干净。

 

爱丽丝喝下了白王后给的龙血，她要回到她的世界了。

 

伍六七猛得睁开眼睛，急促的呼吸吓了旁边的鸡大保一跳。

 

“你不要突然睁开眼睛啊！吓死鸡了！刚刚一直动来动去的吵得人都睡不了觉！你在搞什么啊！”

 

伍六七躺在有些生锈的架子床上，不断冒出的汗珠打湿了披散的黑发和衣服，仿佛去海里游了一场，心脏的跳动从急到缓，涣散的褐瞳也慢慢聚焦，眼角还有未干的湿意，喉咙干哑得发疼，声音轻得不像话。

 

“我做了一个梦。”

 

“我梦见了玫红爱丽丝。”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——END.